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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七七章:人间烟火气(1 / 2)

那日早上,墨宝将最后一口烤地瓜吞下肚,厢房那儿便按时传来熟悉的猫叫。

它箭一般顶开房门口那厚重棉帘冲出正房,在内院沿着厢房屋檐来回跑,朝瓦上昂头又跳又吠下逐客令。

邻家的橘猫耷拉眼皮踩过积雪的屋瓦,懒洋洋俯视院里地上的墨宝,在屋顶上东晃过来西晃过去,一副“你奈我何”样。

这时大门门环教人扣响,墨宝立刻转向大门方向吠。

屋里原婉然道:“定是赵买办到了。”她走出正房,往前院迎接来客。

墨宝见状,哪怕橘猫喵喵出声招惹它,仍旧头也不回,紧随原婉然去了。

从前有人叫门,它顾着追赶橘猫,等反应过来大门那儿动静有异,原婉然就不见了。它闹不清那回金金旺的手下带走原婉然并无恶意,只知道再也不能随便她去应门,自己得守护在侧。

墨宝冲在原婉然前头,一路叫着奔到大门后头,先行防御。

原婉然柔声道:“墨宝,是客人来了。”

墨宝便不叫了,停在门后嗅闻。它由冬日冷冽的空气中抽丝剥茧,嗅到门外来人身带薰香气息。它想起田婀娜,但两人的气味又不尽相同,门外那人身上香气比起田婀娜所用香料要复杂许多。

原婉然开了门,向门外人招呼道:“赵买办。”

赵玦温声道:“韩赵娘子。”

墨宝在旁聆听赵玦称呼原婉然,从那声音里翻寻出一线幽微温情,这点头绪教它起了个念头:这个人不会害婉婉。

它略略放心,便凑向他嗅闻。

赵玦身披大红羽纱白狐皮里斗篷,衣服沾染熏香,但从他身上皮毛气味和多重幽香之中,墨宝揪出一股腐朽气。

它耸鼻猛嗅,前半张脸几乎埋进赵玦的斗篷衣褶里。

这个客人发肤或衣物并没沾染上腐坏东西,那异味是打他体内散发出来。——这人和赵野年岁差不很多,身体倒已经有什么败坏了?

原婉然大略知道赵玦好洁,忙道:“墨宝不可以。”

赵玦伸手触摸墨宝脑门,道:“不打紧。”

墨宝觉出赵玦手掌冰凉,并且抚摸手势虽轻但敷衍,摸得它不受用,便偏头挪身避开。

稍后原婉然将赵玦迎进正房堂屋,赵野正在张罗茶水,韩一由寝间步出。兄弟俩和赵玦施礼相见,分宾主而坐。

那头墨宝跟进屋内,先跑到门边一块毯子上,抬腿翘脚往毯子一阵踩踏擦拭,又跑到堂屋上首,跳上原婉然的座位,往她怀里一倒。

原婉然家里夫妻叁人,便不按一般规矩,在堂屋上首的主人座位摆放八仙桌和两把主人座椅,改以一张罗汉床取而代之。罗汉床上以两只矮几隔出叁个座位,韩一和赵野分据两侧,原婉然居中,座位最阔,容下她和墨宝同坐绰绰有余。

墨宝一跳上床,赵野便取过两条毛巾,递给原婉然揩拭它前腿脚掌,自己则探过矮几擦它后脚。

原婉然向赵玦解释:“小狗从雪地回来,怕它光在毯上擦脚不够,掌心里还残留雪粒。一会儿雪融了,它趾缝湿冷,怕对身体不好。”

她替墨宝擦净脚,便拍拍它示意下地。

客人上门,主人分神和家里狗儿亲昵嬉戏,实属失礼,何况赵玦并非亲友串门,而是主雇双方为绣画会面,商议公务。

墨宝乖乖跳下床,傍着床前脚踏旁坐下。

赵玦礼貌起见,稍稍将手中茶水抿了口。那茶所用茶叶算不上好,用水亦非甘泉,不过沏泡得法,味道居然不坏。

他打量手中茶杯,那白釉瓷杯必定出自民窑,工艺平常,但是杯上图案十分特别。杯上画着湖中莲开,鸳鸯戏水,这鸳鸯不按常例画作成双成对,却是两只雄鸯簇拥一只雌鸯。

赵玦不消多作推敲,以为这意寓他们夫妻叁人,套话道:“这杯上花鸟花样活灵活现,画工之佳,甚是少见。”

原婉然一听,笑眯眯道:“是我家二官人画的。”

赵玦面上客套恭维,尽管心中自持,握住茶杯的手仍旧微微施力。

先时这村姑为她那姓韩的丈夫憔悴,事过境迁,如今眉宇恢复了平日的安祥,眸中时时透着笑影。

这夫妻叁人所坐的罗汉床后方壁上,悬挂象征长寿高洁的松鹤图,苍松遒健有力,仙鹤飘逸出尘,流露和他手上鸳鸯茶杯相似的秀逸,不问可知定是那画师丈夫所画。

壁下和罗汉床之间搁着一张条案,上头摆着一对西域黑釉剔刻花花瓶,一对釉里红花瓶,以及一座刺绣莲花锦鲤插屏。

那黑釉剔刻花花瓶的工法有些类似剪纸刻花,剪纸者在红纸上雕出图案,除去部分多余纸张,工匠则在花瓶上厚重的黑釉釉层剔刻图样,保留图样所在的局部釉层,剔除留白处釉层,露出瓶身原色浅褐胎地。

原婉然家那对黑釉花瓶的花卉图案较为繁复,保留了西域的雄浑豪迈风格,并多添细致。一旁釉里红花瓶花样则是黑灰颜色缠枝花卉纹,花样精巧。

这对西域和中土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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