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:夫人找奴婢所为何事?扎着双丫髻的脑袋从屋门探进来,笑嘻嘻的一张脸,不是玉玲是谁?
周雪瑶朝她招手,道:你那信物从何而来?果真是侯爷留下的?
千真万确。老夫人心里有疙瘩,定不会轻饶过映雪堂的上上下下,更别说您现在有了身孕。那长命锁本是侯爷幼年时佩戴的,侯爷临走交代过,若老夫人发难,便可呈上此物,想来看在侯爷的薄面上不会难为您。玉玲笑笑,照实答道。
周雪瑶摸摸肚子,叹了口气道:也难为他想得如此周全了推算得一点不差,果真保得她和孩子安全无恙。她想起一事,又紧张地问:他可有来过书信?
玉玲咽了口唾沫,半月前来过一封,可侯爷交代
周雪瑶哪还顾得上他交代过什么,惊坐起来,快、快拿给我瞧瞧
夫人先将这药喝了,奴婢这就去取。玉玲朝绿萝使了个眼色,扭头出了屋。
周雪瑶果真听话,也不管汤药苦涩,两口并作两口就下了肚,绿萝又呈上蜜饯。她随手拈了一颗入嘴,愣怔间却连滋味儿都尝不出了。
等到拆了信封却见墨点满满的几页纸,周雪瑶近情情怯,忽然不敢打开了,唯独怕噩耗多于惊喜,手抖得厉害,半天都没将折了几折的纸打开。脸上冰凉,伸手一摸满是泪,她深吸了口气,展开信纸细读,读到一半,心已经凉透了。
只见纸上苍劲有力的字迹写道
瑶瑶吾妻,见字如晤。自初五离京,吾日日念汝,实不忍汝担忧吾之处境,故提笔落字,遥寄相思。
吾幼时师从外公习武,深知家国天下,男儿肩负重任。今北苍来犯,吾定当驱逐外辱,卫我大梁百年基业。明日背水一战,若吾身死,则负吾曾与汝所许之诺,吾心甚愧。吾无惧者,独畏汝居深宅遭人欺而无得庇佑,吾终是食言,难与汝携手白头。
犹记初遇吾便夺汝之清白,汝百般不愿,委曲求全。然情愫暗生,私定终身,而难敌境况突变。吾之无能,辜负汝之深意,故另作放妻书。卿蕙质兰心,定觅得天成佳偶,再续姻缘。惟愿吾之卿卿万安,长乐无忧。
夫君亭手书
后面果然夹带着一封放妻书,还提及傅君亭府外资产皆属她所有,周雪瑶揾了揾泪,沉默半晌,慢慢从伤情中平复过来,已是满腔怒火。当初说的明媒正娶到头来一句放妻就打发她了?她知道他若遭遇不测,这不失为良策,他处处为她考虑周全,却不管她的伤心焦虑。
她等他回来,她能等到他回来,她要将这封劳什子放妻书狠狠甩在他脸上!
周雪瑶往后翻了翻,才知道他资产颇丰,光是铺子就占了京城最繁华地段的半条街,跟他之前送她的房产地契一比,简直是小巫见大巫。好啊这个混蛋,还有小金库之前从未提及过,她等着他回来好好算算这笔账!
周雪瑶收起怒气,吩咐绿萝准备纸墨,她皱皱鼻子,执笔写下寥寥几句,随后让玉玲即刻发往驿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