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幸迎月,给灶添把柴!”
炒菜的少女在不远处叫着,我便把旁边的干柴放在里面,用铁钳捣鼓。
“火太大了!”她的声音染上一丝慌乱,手上的动作也愈加变快,没过多久就把菜腾到大盆里面。
季霜星呼出一口气,随后就气得摔锅铲,右脚深左脚浅,一瘸一拐气冲冲走过来,“都给你说了不要捣不要捣,你是不是听不进去啊?”
我抿了抿嘴,“你上次说要捣一下的。”
季霜星噎了一下,随后又说:“是你不会看情况行事,火都这么大了还捣什么。”
季霜星点了点我的鼻子,她用的力气不大,不是很疼。
这是我呆在福利院的第二个年头。这个福利院在乡镇上,没有煤气灶,做饭只能土灶生火。
院长将我的名字改成了幸迎月,将过去的我彻底隔绝。虽说我在福利院里年龄算是比较小的,但是我的体型在这里是数一数二,我便自愿和年龄最大的季霜星一起照顾孩子。
季霜星看我不说话,沉默片刻,还是别扭着道歉:“我的问题,没给你说清楚。哎呀,你别散着脸了,端菜去,孩子们都饿了。”
我沉默点头,我们就端着菜走到食堂,所有孩子都笑着,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:“姐姐,姐姐!”
有些年龄比我大的也会叫我姐姐,这样的孩子总是流着口水,对我高兴地笑着。
在福利院里面的都是被遗弃的孩子,大多数原因就是身体上的畸形,或者智商上的缺陷。没有人愿意收养他们,他们留在这里或许就是一辈子。
季霜星对他们笑着道:“吃饭啦,今天有你们最喜欢吃的蒸蛋羹哦。”
院长在孩子中间被揪着没法走开,只能无奈道:“孩子就交给你们了,小熠又拉裤子了,好像是肠胃出问题,我带他去医疗室看看。”
季霜星“诶”了一声,我们俩一个个给孩子盛饭菜,喂那些没法独立吃饭的孩子。
又是好几个小时忙了过去,院长也回来了,笑着摸了摸我的头:“迎月好厉害呀,给你糖吃。”
我接过院长给的糖,浅淡地笑了一下,“谢谢院长。”
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翘起二郎腿,盯着我嗤笑:“都多大了还吃糖,幼不幼稚啊。”
我看见异性生物出现在眼前,就不由自主地感到厌烦,视线直直盯着他。他也不怕,一直盯着我。
这个人叫黄一鸣,和我一样,因为故意伤人被带到了福利院。院长觉得把我过去的事情说出来之后孩子们会怕我,便隐瞒下来,他就觉得我很好惹。
在这样的环境拘束下,我确实很好惹。我没再看他,将糖剥纸后便吃在嘴里,甜蜜的味道抚平了我内心对暴力的冲动。
院长不认同地看着他,“一鸣,你一天天嘴巴说些不干净的做什么。”
黄一鸣对院长做了个鬼脸:“她不就是小孩子吗,我在骂她她都没听出来,真是个笨蛋。”
季霜星揪着他耳朵训斥:“你既然这么说,那你也别想吃饭了,在外面站着去!”
黄一鸣一边喊痛,一边和季霜星顶嘴:“你还不是,这么大了都没有人肯要你,小儿麻痹的疯婆子!”
季霜星面上表情一怔,愤怒悲伤的情绪写在脸上。院长也听不下去了,怒喝道:“黄一鸣!你给我出去站着,天黑之前不许进来!”
黄一鸣哼了一声,用力甩开季霜星的手,大摇大摆地出去了。
我看季霜星的情绪有些不太正常,只能走到旁边问她:“姐姐,你没事吧?”
季霜星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汗,“我没事,忘恩负义的小鬼,我才懒得管他。”
虽然她口上是这么说的,但是我知道,她对黄一鸣的那些话确实很受伤。和她同龄的人一个又一个被接走,她因为扭曲的双腿和尖酸刻薄的性格,就算被接走了也被抛弃了好几次。
在这样的反复下,她或许也已经开始麻木了吧,我这么想着。
之后的季霜星没再说一句话,我们两个人沉默做完了工作,在下午五点多的时候遇到了不速之客。
院长正在教六岁的孩子书本上的知识,副院长带着黄一鸣走进来了。与其说是带,不如说黄一鸣抱着副院长的腿,副院长安慰性地摸着他的头一边走过来,看起来像是为了被欺负的孩子撑腰。
院长看见黄一鸣,脸上稍冷,问副院长:“我让他天黑之前都不许回来,你把他带回来干嘛?”
副院长叹了口气,无奈道:“你和这么小个孩子发脾气干什么,他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,怎么惹得你这么生气啊?”
平时温温柔柔的院长现在眼里喷火,“他嘴巴不干净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,看见一个人都要骂一句不好听的,你说我为什么生气?”
“哎呀,小孩子不懂这些事,你没教好,之后再教好不就行了吗。”
“我没教好?张勇,明明是你一直惯着他才惯出这种脾气,你居然说是我没教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