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又夏没有再听下去了。
她再度转身,冲进了院子内。
她一个人走出了西子湾,走了很远很远的路,司机一直在后面盯着。
最后她走不动了,直接坐到了路边。
她被送到家里时,天都黑了。
高敏在楼下边散步边等她,看到盛又夏的身影时,她忍不住跑了过去。
“姐。”
盛又夏摇晃了下,“敏敏,我腿疼。”
高敏忙接住她,盛又夏顺势趴在她肩膀上,紧紧地搂住不放。
“我脚疼。”
心也疼,哪哪都疼。
“姐,那我背你回家。”她力气很大的,高敏想要蹲下身去。
盛又夏忙抱着她不放,“不用了,你就让我抱会吧。”
“姐,你怎么了?”
高敏察觉到了异样,傅偲不是带她出去玩的吗?为什么心情看着反而不好了?
“妈在家吗?”
“在呢。”
关名姝除了待在家,几乎哪都不去。
“那我们在楼下坐会。”万一被她看见这样,肯定要多心。
“好。”高敏搀着她走到旁边的亭子里,让盛又夏坐着。
四周没什么人,风声都是寂寞的,盛又夏抬手擦了下眼角。
“姐,我喜欢看你开心的样子,特别好看,你振作起来好不好?”
盛又夏点着头,握住了高敏的手掌。
“敏敏,我能问你个问题吗?”
“你问。”
盛又夏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,她是不是真的大错特错了?
“假如有一天我跟你一起出去,遇到了一帮穷凶极恶的歹徒,如果我们两个被抓住,我们都会死。”
“当时是我先被抓了,我让你跑,你没有救我的能力,只有逃跑的机会去喊人,你……会怎么做?”
高敏想着这个问题,认真地思忖了一番。
好难。
她真的给不出答案来。
如果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,她可能直接就愣住了。
“那我去喊人来救你,来得及吗?”
盛又夏唇瓣轻动下。“不知道。”
“那我不跑了。”
“为什么?”
高敏想到那一幕,难受得都想哭了,“万一我来不及救你,我回来看到你没了……我,我以后怎么活啊?”
是啊,以后怎么活呢?
盛又夏痛哭出声,紧紧地抱住了高敏。
想让她活下去
第二天,盛又夏去了西子湾,正好碰到傅时律从外面回来。
男人像是一晚没睡,眼睛熬得通红,白色的衬衣袖口上沾着血。
两人相顾无言,还是盛又夏先开了口。
“我想来陪陪偲偲,妈她……”
不是,这声妈她也不配再喊了。
“阿姨一个人可能照应不了。”
傅时律视线紧锁在这张脸上,依旧是漂亮的,精致的,只是少了一些明艳动人。
他一开口,嗓音都是沙哑的,像是伤风感冒还没见好。
“那几个人都找到了,跟现场留下的东西也比对过了,就是他们。”
盛又夏不知道该怎么接话,“他们有说,为什么这样做吗?”
如果只是一般的见色起意,不会听到要给他们巨款时,一点反应都没有。
晨曦微光,傅时律的脸被照出了一层薄薄的苍白,他的鼻梁骨仿佛是透明的,那双幽邃的眼睛更加显得深不见底了。
他没说话,转身往屋里走去了。
盛又夏以为,他压根不想再跟她说一句话了。
谁都不知道昨晚那帮人经历了什么,可能对他们来说,报警反而是一条活路。
盛又夏跟到了屋内,看到傅时律走向一楼的洗手间。
她走过去两步,他没关门,低下身正在洗手。
手上的血渍已经干涸,洗手液涂抹在手背上,使劲搓揉几下后,细腻的泡泡都变成了红色。
傅时律忘不掉那些男人交代的事。
在一声声恐惧的哀嚎中,在一声声即将死去一般的呻吟中,傅时律成了那个罪魁祸首。
“还不都是因为你……有人雇我们,说他的眼睛你没给他治好。”
“他现在看不见了,每天活在痛苦中,所以要让傅医生也尝尝这滋味……”
“你肯定很宝贝你的妹妹吧?”
“他让我们毁了她……”
傅时律抬起头,盯着镜中的自己。
他余光扫到了另一人的身影,那是盛又夏站在门口。
傅时律再度低下身,用冷水洗了把脸。
“偲偲在楼上。”
盛又夏没说什么,去了二楼。
秦谨坐在床边,握着女儿的手,一刻不敢离开。
盛又夏